2012年8月22日 星期三

散記———其之十三

 (此為舊文章)

 如果一個人曾經細心的去讀字典,不僅是為了去找一個字怎麼寫,或怎麼唸,那麼很有可能發現,字典這種東西其實是很孩子氣的。比如說,當我們找「十塊錢」的意思是什麼,它會很親切地(親切很重要,因為知識傳遞的過程向來不猛烈,從不曾厲聲婉拒,更不會堅決沉默。我們總是搜尋著知識的乳房,想要窩在它懷裡緩緩吸吮它甜美的精華。)告訴我們:「所謂的十塊錢呢,也就是十個一塊錢。

 也許有些嚴肅的人會再去找一塊錢的意思,但結果倒是很相似,字典試圖用語言去解釋語言。當然有的時候,很偶爾的機會裡,這些語言會出現一些奇特的東西,不過更大多數的時候裡,所謂的「用不同的話再說一次」也就真的是只再說一次而已。其終極形式就是套套邏輯,這點很多,比如「我就是我」,似乎我除了我還會是其他東西一樣,似乎我還必須通過某些手段才能夠將真正的自己給展現出來一樣,如同冶金,這裡有方法論和真理來插手。我變得不動,只是遭到什麼東西矇蔽,必須的行動是揭開而非建造,從未揭開到揭開的道路是由道德所指出。有另一個聲稱「我要走出自己的道路」,一個對未來的期待,卻完全忽略過去和現在的腳下似乎不曾是自己走出來的一樣。最後它們互為原因和結果:成為我,所以走自己的路;走自己的路,所以成為我。

 電視和網路成為現代的吟遊詩人。



 在捷運上的眾生相是有趣的。那時搭乘,我正坐在車廂一隅讀著(大概是包爾的作品),有位打扮入時的女性帶著一個手提包進入車廂,原本在車廂中間部份坐下,過沒多久忽然坐到我身旁來。我十分好奇她的動機,稍稍一瞥,發現那個手提包的開口有個白色的東西探頭探腦,是隻狗。在我與她同乘的時間裡,她大多數時間是拿著手機在玩,(愛護動物的人也不會斷絕與人的聯繫,我想,或者我應該說與手機的聯繫?以後某些人大概會發明出寵物也可以用的手機)而後要下車時,她將狗的腦袋往包裡一塞,拉上拉鍊步出車門,我不禁想對她脫帽致敬,可惜我沒有戴帽子的習慣。愛護動物的人大可以用這件事宣揚他們愛護動物的決心。

 這是人道的動物主義,我們竟認為動物也要跟人一樣有其權利。一隻手帶著狗上街玩,另一隻手去夾豬肉吃,大概也就是這種主義的奉行者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作為。就算他們全是素食主義者亦不能免,當然大可以反對對動物的虐待、屠殺等等行為,但又為何是建立在對動物生存權利的聲稱上?為何我們羞於承認自己不忍心,還是,我們根本不曾不忍心?動物從沒有一種人道主義,說我們要與其餘種族和平相處(但你不可以侵犯我們),並大方的給予其它物種生存權利(難道還有人認為權利是一種與生俱來之物?)。這除了是一種藐視與褻瀆以外別無他物,似乎我們還可以如此「給予」一樣,似乎它們在沒有此權利之前,都不曾生活的更好一樣。這裡面從頭至尾,都是一種人類優越的思想在主導,卻又用人道主義偽裝,這樣看來紆尊降貴的想法,讓人想吐。




 有位學弟,就因為他不會看到這篇,所以我也放膽寫。他曾向我請教有哪些「軟」的通識課,理由是不想花太多心思在通識上,出於幫助的心理我也告訴他一些,只是覺得很對不起這些老師。當然通識這東西本來就很混帳(粗淺的知識傳達,各式各樣的評分方式,對於有認識者太過簡單,對於毫無基礎者又可能誤導,重點在於,這些東西有時會跨領域,而教師是否同時具有這些素養都還是很大的問題),為此我相當排斥通識。當然柿子撿軟的吃是一種方法,只是為此洋洋得意實在也很看不入眼,更何況正是這些軟的通識課教的有點內容(這些老師很奇怪的對分數都不很重視),其內容被忽視,而轉向對分數的興趣。通識教育最大的障礙在此,然乎?不然乎?




 不知道為什麼,我很容易被傳教者給抓住。我十分懷疑是不是我身上不由自主的會透出瀆神的氣味,這些神所飼養的狗兒們也可以因此找到我。對於這些在哲學上自殺的人(除了某些較為突出者以外,不過他們通常都會被冠上叛教的名號)我其實並不十分有好感,當然我很崇敬他們的熱情,並且期待自己也可以具有如此的熱情,但這與對他們的看法是兩回事。不過一般人倒是在絲毫不知哲學之前就死了,信仰者可以算是進了一大步。有兩位在我上山時跟我攀談,似乎是韓國人的樣子,同樣的問我有沒有讀過聖經(當然有),對於我讀過經這件事,她們十分訝異。

 其實撇開信仰不談,聖經倒是頗為優美的作品,雖然譬喻還是粗糙的,但也別有美感。另外,基督其實是個很可憐的傢伙,他下山來,要跟一群傻子打交道,那些傢伙非得看到他行神蹟才「覺得稀奇」,當然聽他教訓也覺得稀奇,但也只是稀奇而已。全都是些只知奉行神蹟的蠢蛋,實在是本末倒置:因為你信,神蹟才出現。將水變成酒不過小小把戲,基督想讓大家知道信有多麼強大,卻只是讓他遭到誤解。

 我無意說現在基督的追隨者變得如何,只是這些傳教士們不斷試圖宣揚信仰讓我們的生命如何美好,「在信仰中見到平安喜樂」,好像沒有信仰的人就不曾過的平安喜樂(對於無神論者他們一概搖頭)。信仰也進入娼妓的領域,我是很嚴肅的在說這句話。其實不單信仰而已,現在的世界已經成為一個娼妓的世界。大家都會問:「你覺得舒服嗎?你覺得快樂嗎?你喜不喜歡我呢?」不信的話,請看售後服務和政黨候選人的行銷、文化商品的包裝、街上任意一位打扮過自己的同胞,甚至連宗教都如此。重點是他們毫無同情心,因為我們從不曾認為娼妓有同情心,一個娼妓不是為了金錢就是為了慾望,有哪一天某個娼妓站出來大聲說自己是為了解決男性的需要,我想任何一位偉大的同胞都會大吃一驚。

這大概是基督被釘上十字架的主要原因,他有同情心。



 
 (於十四日早上補上)近日看了《さよなら 絶望先生》,不禁為新房的轉變感到有些失望。雖說在《ひだまりスケッチ》裡面,就已經出現一些現象,比如說以往在他作品裡的緊張感無以復見,以及開始使用照片和形狀(其實也就是文學上的借代,以部份代整體)。我原本還認為是題材的限制,至少他還有抓到些東西(如以往講的,他也是個被迷惑的旅人)。

 但現在這部作品裡頭,緊張感依然不存在,大量的訊息(現在所謂的惡搞)流出,光影與色彩的捕捉雖說再度出現,卻只是更讓人困惑。重點是這被迷惑的旅人似乎清醒過來,轉向已開通的道路上去了。只希望這是短暫的。雖說《コゼット》也不算是個嚴謹的作品,但至少更有美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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