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8月22日 星期三

《妄想》讀後感

(此為舊文章)


 這裡有極為相似的東西……,他在那而我在這,他彼時我此時,全然不變。那時的煤油燈或昏暗而狹窄的公寓,已經成為日光燈和堆滿廢物而過大的無用空間。就算如此,本質是相同的,在其中的那個身軀,那顆同籃球(這是一個標識「現在」的用語,可是一樣沒有差別)大約大小的頭,依然困惑迷茫。
 我在這間學校,以往親戚常跟我說要讀國立學校,僅就經濟來說也合算。沒錯,就結果來說我的確不負眾望。我也暗自抱有一種奇特的虛榮心,認為讀了之後會成為什麼,我成為什麼了---國立大學的大學生,不更多也不更少。這讓我洩氣,總認為我該發亮,像其他人隨時可能追過我般,發亮。
 最先接觸死亡哲學之後---就在學期開始沒多久---在床上讀的,像是所有的東西迅速離開我的身邊,我抓也抓不住。不過抓住對那時的我來說也相當可笑,在一段的川端康成之後(大學之前那一年間的事情了),我也漸漸對抓住東西的想法淡泊起來。有些昏暗的燈光照著那本藍皮書,它被攤開放在我腿上,我環視四周熟悉卻慢慢變得陌生的景色,外頭客廳那兩位說說笑笑。
 浮現在我腦海的第一個問題是我該怎麼辦?因為死亡是脫離矛盾的唯一方法---那時我還不會用尼采的術語,「永劫回歸」這個詞。這帶給我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,以往我認為的確有其他方法,縱然我悲觀,還是個無神論者。不過那時就是一拳,將這些全數打倒在地。而我也很快的接受這件事。
 我不斷尋找:佛洛伊德說的Libido將人帶往對藝術痴狂的境界,這種完全肯定原始慾望和夢中符碼的做法,還有反文化進化的論調,讓我搖頭。那只能全面解放或回到原初,而這是沒有辦法的,不僅他那時不能夠,我這時也不能夠,許許多多個未來也不能夠。《美麗新世界》裡所說的,不過是叫這隻動物自六號籠移到七號籠。
 三島的論調也只能激起小漣漪,不過他完全崇尚希臘美學的想法在尼采身上也找的到。那句「『人生是虛妄的。』和『人生是薔薇。』是完全一樣的。」不過是某個秋天早晨鳥的啁啾罷。榮失去貞操讓我痛苦了一小段時間而已---那終究不是什麼大的傷痛。
 不過總會有人提醒我:無論是面帶喜色的同學、親戚家人、或是收錢在螢光幕另一邊唱唱跳跳的那些人,你要幹什麼呢?我總思考著,比起身懷大志的人來說;那些期待總會拉拉我,提醒我它們還在那。而我的思考有時會被這種論調佔據:我的確現在上了大學,而我是不是該在這?名額是固定的,我佔了一個,必定有一個人被我推下去,如果他比我還認真?比我還努力?不像我如此……?所以我應該更認真來回應這個被我擠下去的人,所以我要有一番作為。
 這種論調也無法成為慰藉,我對於長到現在的自己做了些什麼還是不了解,花二十年,卻還是一直在台上抹紅塗綠地演著導演指派的角色。而我就得這樣死去,不斷背負著其餘人的想法和期待。要做什麼的想法會像滴上書頁的咖啡慢慢擴散暈開,卻只能停留在污漬的程度。我只感到孤獨和寂寞,那是無法傳達的東西。
 《人間失格》的漣漪只是大了點,我依然對太宰治搖頭,要毀滅之後的新生是沒有道理的,更何況那會是超越的保證麼?像CANON般的吧。他最後還是自盡了。
 愈挖,我漸漸了解到這是不行的,不能從這裡尋找,我總該放棄了---為什麼不放棄呢?一開始就是不存在解答的,而我還是持續尋找的原因,說來很可笑:因為那才是導致忘卻的唯一手法。尋找本身不是手段,而是目的。
 不過這更加深孤獨和寂寞,這種刻紋代表無法可辦的形狀。
 她說那個誰的女兒極其「靈巧」,做了什麼什麼事等等的,八面玲瓏是她的名字。又對我說她有建議我……,不過是更可笑而已。這些話我在舞台上聽到已經快吐出來,佈景就是許多的喇叭,不斷播放愛友情和夢想。
 或許叔本華在《意志與表象的世界》裡不應該用鎮靜劑這個詞,應該用止吐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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