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10月9日 星期二

出國之一

 近日去了太倉。從虹橋機場出關,感覺一片空曠。我一開始想機場總是比較大,因此對其寬廣也沒特別在意;況且當時人很少,才讓機場更顯冷清。不過後來進了市區往太倉時才感到比起台灣一切都更廣闊。路途上經過一大片格局樣式相同的建築群,約莫數十棟,我問司機這是怎樣的建築,他告訴我這是靠上海一塊拆遷後住戶的居所。我完全沒有想到,因為在台灣這種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;去掉沒有那麼大的地方以外,要拆掉舊有住房讓別人搬遷到新地方跟新家裡去,就等著看絕食抗議和許多眼淚好了。除此之外,就只有天災能夠做到這點。
 要先說明的一點是:我這不是在講台灣有多差或是中國有多差,我的想法跟這一點關係也沒有。我只是想說我沒有想到這點而已,當前很多人會喜歡立刻用經濟的話題展開,但這對我來說相當無聊。會造成這種現狀的區別不是某種特定的主義(同樣的立刻就會被歸到經濟表現上)可成之功,事實上就算是民主國家要搞這樣的事情也完全是可能的(固然時間也許久一點就是了)。就好像在我身旁的同事說的:因為他們是共產主義嘛...。這種理解在我看來簡直就像是污辱了雙方:一方面把台灣人也能夠客觀地對待(再讓我說一次,不要像某些財經週刊或是一些有遠見的老闆———雖說我還沒看過哪個老闆認為自己沒遠見的,這種人的腦子裡都裝著莫名其妙的自信增幅裝置———的人一樣把所有狀況都歸因於:他們不夠民主)大陸狀況的可能性給強姦了,另一方面也把大陸的現況給強姦了。
 所以正當我看著窗外這幅已遭同事強姦的景象之時,我同樣也受到其範圍廣大的震撼。因為我沒出過國看過,所以其它國家環境與台灣的差距,就只能在我的腦海裡以某種浪漫主義式的對比出現。類似某個日本人曾經跟我講過「台灣的香蕉...」。不過這種震撼只是一瞬,我很快就以一個外來者的身分(可能大部分我接觸過的中國人也這樣看我)對我所見所聞進行觀察。可是限於我待在當地的時間很短、接觸的人很少、生活也非常「規律」,因此我得出的印象相當偏頗也說不定。一個在當地活了四十年的人都不見得能很好地描述自己城市的全貌,不過一個研究者也僅能從一些理論工具下手(我想到的是李維史特勞斯),我甚至不清楚我的印象會比較接近何者。
 到太倉第一天就與對方一起吃飯,吃的是酸菜魚。魚本身很鮮美的,不過我不清楚太倉這產不產魚。在這幾天內聽到的是,南北大運河經過太倉,不少東西也透過運河送到這來,比如像煤,因此有不少火力發電廠(當地話叫熱電廠)就蓋在運河旁。另外鄭和當初就是從太倉出海下西洋的。稍微扯點題外話,我從以前就對這句話用「下」這個字感到有點怪,這是暗示地位呢,還是暗示些其它的什麼,讓我很好奇。
 因為我這幾天的生活只是:睡覺、去對方那、回飯店睡覺。也沒有什麼四處逛的機會,唯有第一天晚上吃飽飯回來得早。當地人跟我們說這裡的人都很早休息(我看八點左右店家就在準備關門了,會開最晚的店也差不多九點多,而且要在鬧區才有這種店,或少數營業項目比較特殊的———我的意思不是陪笑的業種),晚飯大概也都是五點就開了;公交末班是六點。一些人有電動車代步,中國地廣,不是靠兩條腿走走可以了事。這又是跟台灣,至少與我居住的市區(還有我的習慣,我比較喜歡步行)相當不同的一點。據說這邊人晚上的娛樂不是唱K就是去會所(這個詞給我的第一印象是部落的),而且這也是少數,不少人也就是打打麻將如此。太晚去餐廳吃飯導致待太久還有可能遭白眼(我以前也遇過這樣的客人,雖然那時我只覺得很累想睡覺,一點埋怨的想法都沒有)。
 言歸正傳:首日回到飯店以後,為了達成一些使命(也就是跑腿跑到太倉去的意思),因此我們問了飯店經理哪裡接近超商,他說「走路二十分鐘...」,我還以為這裡人只是距離感與我們不同,沒想到時間感也是。最後我們走了將近四十分鐘才到。賣場上東西的價格換算一下,甚至不會比台灣便宜。以往就聽聞不少這類的說法:中國內部貧富與物價差距非常大...。這完全是廢話,而有些人還跟發現新大陸一樣地講,自古以來人類的聚落就沒有擺脫掉這種習性(歷史上最徹底的共產主義國家,領導集團桌上的東西還是跟一般百姓桌上的東西不一樣),可能不是現在流著奶與蜜,而我們總是希望有哪天可以有流著奶與蜜的地方,這大概才是最重要的理由。
 午餐都是在他們那裡吃,打理幹部(就我所見約莫十人上下)三餐的人是個出身蘇北的婦人,年紀不到五十歲,整個人看得出是幹過體力活的,皮膚粗糙而且曬得相當黑;說話帶有很重的口音,她講的話裡有一半我聽不懂。他們說,這是個很勤勞的婦人,除了燒菜以外還幫忙整理宿舍還有其他雜活。而她燒的菜還算不錯。不過這不曉得是不是又一個錯誤印象:先不說著名的地方菜,我指的是一般的家庭料理,這邊比我在台灣吃過的多數要油且鹹。而跟她道謝(她為了晚到的我們特地又弄了兩樣菜)時她總回答「不用謝」,不知是地方慣習還如何,這種語言上有點強勢的回答讓我覺得很有趣。
 當地有不少德資公司,在我下榻的飯店裡有幾個德國人。就在我離開前一天,因為當地召開非洲地區的有關會議,好些非洲地區的人也入住此地。德國人彼此間當然用德語交談,他們跟服務生說話時都是用有一點口音的英語。而那些非洲人之間彼此是用法語交談的,因為我對非洲地區幾乎不瞭解,我無法判斷他們來自何國。而服務生在見他們面時也就是說「ça va」來打招呼(我還聽到他們頗自豪地提起這點)。飯店供應的早餐以我的觀點來說相當豪華(不過沒辦法跟其他飯店比較就是了,我幾乎沒住過飯店),而且在太倉期間我吃了不少青菜,當地青菜很好吃,料理得也不錯。據當地人說,太倉名產是肉鬆,可是同樣一些當地人也說這裡的肉鬆根本不好吃(那到底為什麼會成為名產呢),好吃的是肉鬆骨頭,似乎是用炒肉鬆留下來的大骨所作的料理。
 飯店旁邊就是學校,附近也還有一間重點高中。我的印象是這裡的高中跟軍營很像:地太廣了,孩子自然也是住校居多(我不曉得有沒有強迫的),很早就響鈴然後開始打掃環境。我的同事跟我說她被鐘聲吵醒。我總是在這之前就起來了,因此倒沒有甚麼感覺。不過讓我回憶起以往從軍的日子,往事不堪回首。

 還有太多其它的印象,全數寫在這裡就顯得過於臃腫。不少屬於瞬間,甚至可以說毫無意義的東西(不過誰知道呢)。而且我這篇已經放了太久的時間,工作本身實在讓人氣力全無,應該培養更好的精神才行。
 是為簡單記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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